背后猛地一凉,剧痛犹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,我下意识的倒抽口凉气,险些从马背上一头栽下去。
然而,好不容易稳住身体,浑身力气却犹如流水一样消失不见,最后整个人眼前一黑,一头栽倒在了马背上,在昏迷的前一刻,我看到面前不远处的山坡上忽然出现了一匹孤骑,遥遥向这边眺望了过来……
身后,如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。
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,却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有醒,这个时候玉亭,或者说我被绑在一根木柱子上,这时天色已黑,不远处能看到一堆熊熊燃起的篝火,还有放肆狂妄的大笑。
看了两眼我心里顿时有些凉了,明白自己这时候多半已经被俘虏,然而等了半响,面前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,随后我的头被人抓了起来,脸上被浇了一泼凉水。
“@%£!”一个穿着皮甲,络腮胡凌乱不堪的刚硬大汉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,一边用手粗重的拍了拍我的脸。
“%#£!”
出乎我意料的是,这个自幼跟随郭昕身旁长大的孩童,居然能流利的和面前这个吐蕃异人说话。
那刚硬大汉也吃了一惊,细细的看了看我的脸,接着拔出匕首,将绳索斩断后,犹如拎小鸡崽子似的,将我们拎到了篝火旁。
此时篝火旁已经围满了士兵,一个个正吃着肉干,喝着囊酒,上半身的皮甲大多已经脱下,露出毛茸茸的胸口,见到我们,众人皆是一愣,接着一头发扎成股,还帮着装饰物的汉子从人群中站了出来,对着带我们过来的那个刚硬汉子就发出质疑的询问。
刚硬汉子一边推了推我,一边随口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鸟语,说完后便转身向营地里最大的那顶帐篷走了过去。
似乎是刚刚他说的话太过让人吃惊,众人愣了片刻,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我。
“%!#£?”
“〕〖#〗?”
那汉子一走,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,我在第一视角看着玉亭和众人回话,心里渐渐看出了端倪。
在整个西域唐军里面,这个玉亭无疑是一个异类,他年纪小,和周围白发苍苍的老兵一比就是个孙子辈,但是关于他的来历,却从未有人说过。
他和郭昕关系亲密,但从众人言行来看,他显然不是郭昕的子侄,而至今为止,我也没发现像是玉亭父母的人,甚至连他的名字,都是郭昕给起的。
从这个线索来看,玉亭很有可能是个孤儿,被唐军捡到后收养在军中,而且他真实的身份,很有可能就是个吐蕃,或者是别的种群的人。
这点从他会说异族话,以及面前众人的态度转变就能看得出来。
随着交谈的渐渐深入,众人对玉亭的态度也愈发好了起来,别的不说,肉干和囊酒是有了,而且还有人拿出药粉,给他身后的伤口包扎,其他人和他交流的过程中虽然我听不懂,但是好奇的语气还是能听出来的,这两者之间可谓是相谈甚欢。
过了一会,那个刚硬汉子又折返回来,和玉亭说了两句后,便带着他走进了营地里最大的那顶帐篷里面。
进帐后,只见有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,面前案子上放着一盆牛羊和一壶酒,那人一边用匕首割着羊肉往嘴里塞,一边好奇的看着玉亭,过了会,他扔下匕首抹了抹嘴,道:“你是回鹘人?那为何会替唐军送信?”
我精神一震,虽然这话听起来半生不熟,但是集中注意还是能听懂一些的,这让我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,听了半天的鸟语,终于有人说人话了!
玉亭身子一弯,毕恭毕敬的道:“启禀将军,我所在的部落被吐蕃人所灭,最后是郭将军率军打退吐蕃,并收养了我。”
“郭昕……”回鹘将领听到这个名字神色有些复杂,沉默片刻,他抬头又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郭玉亭。”
那将领并没有纠结于郭玉亭的名字,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:“你既然是回鹘人,就不要再替唐军卖命了,留在这里做我亲卫,如何?”
郭玉亭听到这话腰弯的很深了一点,语气诚恳的拒绝道:“谢将军好意,只是郭将军对我情深义重,我玉亭绝不能背主而侍他人,望将军谅解。”
“哼,跟在唐军身边长大就变成了唐人教化的一条狗。”那将领冷哼一声,道:“他郭昕若真是对你情深义重,为何送信返唐这种送命的差事要交给你做?”
“唐军前辈已经年迈,这种活计自然只能轮到我。”说着,郭玉亭直起腰,声音透着一股寒意,明显对这将领挑拨离间的行为不满。
那将领一愣,似乎没想到这郭玉亭居然如此硬气,他右手紧握,眼中露出一抹杀意,一时间,帐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然而,郭玉亭依旧毫无畏惧的和他对视,过了许久,那将领手缓缓松开,眼中杀意转冷,道:“念你是我回鹘人的份上,我不杀你,你不是要回唐朝送信吗?好,我成全你。”
说完,那将领从怀中掏出两页信纸,扔到地上后,寒声道:“不过我们不会帮助唐朝的狗,信我还你,不过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补给,现在给我滚吧。”
郭玉亭上前默默将地上的纸捡了起来,接着转身离去,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。
行走在黑夜的戈壁滩上,郭玉亭不时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星辰以供指路,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,我能感觉到四周空气的寒冷,即便紧紧裹住身上的衣物,可那种寒冷依旧彻骨……
“嗷呜!”
不远处,骤然浮现出一对绿油油的眼眸,冰冷且富有嗜血的杀意,郭玉亭身子一僵,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那双眼睛凝视他半响,随即缓缓靠近。
距离近了些我才发现,那是一只孤狼,浑身皮毛有些地方都已经秃了,而且瘦骨嶙峋,一看就多日没有进食。
我心一沉,野外最怕遇到的不是群狼,而是像这种被逐出狼群的老狼,这种畜牲不仅聪明,而且在其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,对任何能够入腹的猎物都会不死不休,极为难缠。
身在西域,听过种种狼群袭击过往商客的郭玉亭,自然比我知道的很多,他此时身子紧绷,引而不发,一双眼睛牢牢的和那匹孤狼对视,显然也想要它知难而退。
然而,他低估了这头已经濒死的老狼对食物的渴望,那头老狼佯装后退两步,看似要走,然后后腿却猛地一蹬沙土,整个身子飞跃在半空中,狼嘴大张,露出参次不齐的一口利齿,带着涎液,一口向郭玉亭的脖子咬了过来。
郭玉亭被扑倒在地上,不过一双手却牢牢抓着这老狼的脖子,两匹孤狼,在大戈壁滩上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杀!
一阵脆响传来,郭玉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还大口的喘着粗气,过了半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,接着抓住身前尚且温热的狼尸,用牙狠狠咬开它的脖子,大口吸食着滚烫的狼血!
最后,郭玉亭放开狼尸,用手从脖子的伤口处将一整张皮都拔下来裹在了身上,随后趁着狼尸还没彻底冰冷,将其躯体里的肾脏全都掏出来大口啃咬着。
吃饱喝足后,他躺在戈壁滩上,看着天上的繁星,忽然大声笑了起来,笑声苍凉且快意……
此时我早已被他的一系列举动所惊呆了,听到笑声才猛地回过神来,看着天上明亮硕大的月盘,我心里不禁有些复杂。
这郭玉亭,此刻简直像极了大漠上的孤狼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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